【大哥/远谦】梦魇

魏之远偶尔也会做噩梦,梦见小时候的冷藏库,梦见自己从那个人渣手机里听到的小姑娘的笑声。
兴许他天生就比别人少点害怕的情绪,醒来时没有愧疚,只觉得冷然,全身上下宛若机器,七情六欲被抛到九天之外,若是什么东西在他面前瞬间死去,他大概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个东西不包括魏谦,魏之远近乎自虐地在心里觊觎这个救命恩人。
那人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愣了片刻,笨拙地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在他的头上揉了揉:“不怕啊,不怕啊。”
魏之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良久,才从头顶的一丁点压力找回自己,眼中冒出叫做“喜欢”的火花来。
魏谦是在“什么东西”之外的,是他就算变成毫无生气的机器也要喜欢着的人。
梦魇缠着他,直到魏谦和他在一起后才偃旗息鼓,偶尔冒出来的,也只是他在那个碟子里得到的不堪入目的最初的第二性启蒙。魏之远早就尝过情事上的甜头,却依旧能被这样的梦撩拨得“升旗”;可他就算醒了也不忍心叫醒年轻时亏损大了的魏谦,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着悸动过去。
他本以为自己前半生在各种不安全感中走过,终于抓住那人的手,先前的一切都该逐渐退出生活的舞台,可梦魇终究没有彻底离开他:半个月前他飞去英国参加一个游戏的发布会,临行,叮嘱魏谦一定要吃好喝好睡好,还叫了他三胖哥帮忙盯着;谁知道发布会中场,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宣传片的时候,助理突然拿着手机急急忙忙过来找魏之远,说魏谦出事了。
魏之远一听说他哥出事那还得了,二话不说拿着西装外套往外走,等到叫出租订机票吩咐酒店的伙伴帮他把行李拿到机场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他才转头问了一句:“我哥他怎么了?”
“呃……”小助理看了看自己的短信,“低血糖,还有点脱水。”
三胖作为肩负着使命的男人,昨天晚上不小心被灌了个烂醉,第二天早上没有在魏谦嘴边唠叨一句吃早饭,这位大哥自然而然地就忘了这码事。等到他在生科院的教室里坐定,这才后知后觉忘了什么。
魏谦想着自己这几年没得过几次病,身体好着,也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他的胃不干了,几年都养尊处优着谁还没个小脾气,下了课就跟他闹起来,魏谦来来去去了几回,好不容易消停了点,上午刚过去三分之二,他想着自己接下来没课,准备回家看魏之远的发布会,可他刚走到车前,还没掏出车钥匙,就直接晕了过去。
幸好这时有人经过,搬到了医务室,不然说不定得出大问题。
魏之远前进的步伐没有停下,在登机口关闭的前一分钟登上了飞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里。
魏谦在医院住了半天,实在受不了消毒水的味道和那股医院里永远挥之不去的沉闷,跟护士打了个招呼回家静养了。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先是被“砰”地一声打开的大门吓了一跳,而后又见魏之远挂着俩大黑眼圈,翘着二郎腿掂着的拖鞋都甩掉了一个。还没等他说话,魏之远直接上前,一把搂住了他。
“谦儿。”魏之远的手揪着魏谦的衣摆,指尖发白,“我要吓死了。”
魏谦愣了愣,才迟钝地将双臂环上魏之远的腰,在他的后背抚了抚,“不怕啊…我这不是好好的?”
魏之远没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魏之远没告诉他,自己在飞机上小憩的时候做了噩梦,直到下飞机都没敢再闭眼。
他梦见魏谦给他打电话,就像很多年前那样,他还没说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一声,冷藏库的铁门被死死关上,那个猥琐的人渣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晃,直到他忍不住拿起手中的刀扎在那人胸上,又发现那人在一旁笑得莫名,魏之远抬头一看,魏谦的脸上滴着几滴血,没什么表情。
他看着魏之远,接着烟消云散。
魏之远被吓醒之后咖啡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怎么样也不能说服自己魏谦没事魏谦没事,一根弦绷紧着,直到这一刻才放松下来。
魏之远重新把魏谦放回沙发上,用嘴唇碰了碰他的眉心,魏谦也知道这事确实是自己让他担心了,伸手在他的头上揉了两把,“不怕啊。”
那个梦魇缠着他,折磨了他多年,一开始当他跋涉回现实之中,四下寂静,他的哥哥在不知何处。
后来夜里惊醒,屋外的灯光昏黄,异国他乡夜景迷人,可他根本无心欣赏,心里慢慢都是对魏谦的不满和自怨自艾,想将那人揪出来恨,又高高举起轻飘飘落下,归根结底,也就是一个“舍不得”。
再后来他醒来时,有一个人陪在身边,是要一起走过余生的那个人,还是会在他的头上揉两把,把梦魇吓出的不忍回首的记忆全部赶回封存的心底。
好像这样,就什么都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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